童年往事:韩淑青散文集

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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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世同堂我的家  (一)丑小丫出生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鲁西北大地,骄阳似火,石榴花红。就在炎夏即将到来的时候,我作为家里的**个孩子出生了。听老人们讲,刚出生时我长得又黑又瘦,胳膊腿细长细长的,一蹙眉满额头的小皱纹。尽管是个丑小丫,但作为家里**个出生的孩子,老人们视若宝贝,疼爱有加,出生没几天就早早地抱了起来。本来就黑黑瘦瘦,在炎炎夏日的爱抚下,愈发显得黑瘦细长。  我出生前家里有十口人: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姑姑、堂祖父母和一个堂叔,我的到来成就了家里的四世同堂。长辈们这个抱抱,那个逗逗,稀罕的不得了。尤其是爷爷,经常抱着我出门“显摆”。那时候生活很艰难,小孩子一般没什么像样的衣服,我却有帽子上带白色兔毛,丝绸料子的棉斗篷,而且还是两件!同样的花朵图案,不同的颜色,一件大红,一件粉红。天冷的时候,爷爷就给我披上斗篷出去显摆。这两件漂亮的斗篷一直到我六七岁时还曾见过,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后来听老人们给我讲,当时有村里人议论说:“一个小黑干巴妮子,又不是个男娃,还整天捧着给个宝贝似的。”这也许是老人们逗开心的一句玩笑话,但在过去重男轻女思想比较严重的农村,这也许是人们真实思想的一种表露。管它呢!黑也罢,瘦也罢,丑也罢,反正,这个世界,我来啦!  按照十二属相,我出生那年是蛇年,蛇,也被称作小龙,因此,老人们便给我取了个“小龙”的乳名。这乳名一喊就是多年,直到我成年后回老家,有些老邻居仍习惯喊我小龙。其实,我的大名叫“青”,长大一些后,大家都习惯叫我“小青”。  (二)*初的记忆  我家四代十一口人共同居住在村子北端的农家小院里,北屋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砖瓦土坯结构。北屋门口东侧长着一棵大石榴树,每当夏天到来,树上便开满火红火红的石榴花。  印象中,曾祖父下巴上蓄着长长的白胡子,斯斯文文的,像个教书先生。吃饭时,习惯坐在青砖土坯砌成的炕头上。我*喜欢用一个白绿双色花纹的小搪瓷碗给他端饭吃,但只允许我端不带汤汁的饭菜,带汤汁的都要由大人们端给曾祖父。母亲说,曾祖父去世那年我刚满三岁,看来,这是我三岁之前对曾祖父的*初也是*后的印象了。曾祖母高个方脸眉目清秀,整天笑眯眯的,手上拄着个伞柄形状的木质拐棍,头上喜欢戴着那种旧时老年妇女常戴的额头上方缝制出皱褶且镶嵌着银质饰品的深色布艺帽圈,花白色的头发缵很精神的撅在帽圈下面。曾祖母说话走路都很快当,着急时习惯用手杖的下端快速地敲打地面。  我从小称堂祖父叫二爷爷,二爷爷是哥,我爷爷是弟,哥俩都长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相比二爷爷,我爷爷更加开朗健谈,穿戴也更为讲究,即便是在那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爷爷也总是穿得整整齐齐。二爷爷会些小手艺,擅长修理自行车,杀猪宰羊也是高手,经常帮人修车补胎,也常被人请去宰杀猪羊。所以,从小时候起,我对二爷爷的印象就是,不是坐在院子里那堆零部件之中修理侍弄自行车,就是从外面提回一大兜猪骨头架子和猪下水用劈柴大铁锅煮。二爷爷从自行车上拆下来的那堆“宝贝”便成了我和堂叔*好的玩具。堂叔是二爷爷的独生子,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长的细眉细眼,在我出生之前,他是家里面*受宠爱的一个。我俩在院子里滚车圈、转钢珠,拿车座子当马鞍,玩得也煞是热闹。待到铁锅里冒出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小院,我俩便放下“玩具”准备大快朵颐。我喜欢吃的除了猪骨肉之外,就是猪舌尖和猪尾巴了,这几乎成了我的专利。姑姑和堂叔都说我:“小小的孩儿咋这么会吃呢?都从头吃到尾了!”  曾祖母喊我爷爷叫“三儿”,我管堂祖父叫“二爷爷”,就这么呼来喊去的,儿时懵懂,也不去想。等稍大一些,对这种排序便产生了疑问。尽管我知道曾祖母还有个早已出嫁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姑奶奶,但姑奶奶比我爷爷还小几岁,这样的排序是无论如何也讲不通的。经追问大人们得知,原来我还曾有个大爷爷,也就是曾祖母还曾经有个大儿子。大爷爷早年参加了抗日游击队,在抗击日寇的战斗中已经为国捐躯了。我爷爷十六岁也参加了八路军,整天跟随部队东征西杀。但就在大军南下时,曾祖母抱着爷爷的腿哭着死活不让走了。老人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了。怪不得我家大门正上方挂着个铁皮红字的“光荣人家”牌匾呢!关于大爷爷的一些情况,直到我参加工作后无意间翻阅当地《县志》和英烈名册时,才从中看到了相关的记载,得知大爷爷是当地抗日游击队的一名排长,在一次阻击战中壮烈牺牲,时年二十五岁。我的大爷爷也是老家当地唯一一个被载入《县志》的革命英烈。  奶奶和二奶奶都是极慈祥的典型的农村家庭妇女,任劳任怨,勤俭持家。奶奶个头更高一些,平时话语不多,但家里的事情样样干净利落。老少四代十多口人生活在一起,尽管生活拮据,但家庭和睦,其乐融融。  儿时印象中的父亲高瘦白净,是一名小学老师。母亲身材修长,浓眉大眼鸭蛋脸,梳着两条又黑又长的大辫子,村里人都夸她是个十里八乡都数得着的大美人。姑姑小我父亲几岁,也是高高的个子,杏眼圆脸大辫子,聪明伶俐,也当过几年小学老师。  老院印象  (一)小椿花儿和大红枣儿  我家小院大门朝西,院子南端有一棵椿树,每到春天花开时节,黄绿色米粒大小的椿花一簇簇极热烈的开满枝头,盛花期一过,碎米似的洒落满地。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小孩便高兴地唱起从大人那里学来的“椿花开吃燎麦,椿花落吃馍馍”的歌谣。这个歌谣是农人们从生活中总结出来的,每当椿花盛开的时候,地里种植的冬小麦就变得颗粒饱满起来,这时候拿上镰刀去田里割几把麦穗回来,架到火上烧熟了,放手心里两手对搓几下,摊开手掌用嘴轻轻一吹,麦糠随之飘落,手掌心里便是金灿灿香味扑鼻的麦粒了。仰起脸,将麦粒径直倒进嘴巴,或者伸出舌头直接将麦粒从手掌心舔食到嘴里,嚼一嚼,咽下香甜的浆汁,嘴巴里便剩下一小团劲道的“面筋”,酷似现在的口香糖。用舌尖反复玩耍一阵子后,才满足的嚼碎咽下。待到椿花飘落,小麦就开始成熟了,到了收割入仓的时候,就可望吃上用小麦粉做成的大白馍馍了。  院子北面是我家的一个小后园子,园子不算太大,里面长着一些树木。印象*深的是园子西北角上长着一棵碗口粗的本地大红枣树,枝干苍劲,枝桠越过低矮的土墙伸展到园外的胡同上空。园子的北墙外是邻居胖奶奶家的小院,小院的东南方向长着一棵高高的脆枣树,树冠硕大,长长的树枝越过墙头伸展到我家园子里。  胖奶奶的北邻是“大娘”一家。我们整个村子近千人都是本家,没有外姓,大家都是按辈分称呼的。大娘家有一大帮小孩,很是热闹!老大是个闺女,比我大几岁,感觉下面的几个弟妹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生,就这样一连生了七个。尽管处在贫困的年代,但大娘家的这一大帮小孩个个长得胖嘟嘟的,并且有着一个典型特征的蒜头鼻子,大的带小的,一跟一大帮,我总感觉像一群小猪崽似的,特有意思。  每到枣花盛开季节,空气中便弥漫了蜂蜜般香香甜甜的枣花的味道,不过,这个时候对我们这帮小孩来讲,吸引力还不是太大,*多在胡同里玩耍时抬眼望着树枝深吸一下鼻子而已。但当枣花飘落之后,我们便蠢蠢欲动了。好奇心驱使我们不时地爬上树下的土墙,看一看小枣子长出来了没有。小小的花瓣脱落之后,在花心的位置就形成了一个尖尖的窝头似的小凸起,这便是枣子*初刚长出来的样子。随着时光的流转,小窝头越长越大,越长越圆,等长到黄豆粒大小时,窝头的小尖尖不见了,一串串圆溜溜绿珍珠似的小果子便挂满了枝头。  伴随着枣子的生长,我们隔三差五地爬上墙头去近距离观察抚摸那些可爱的小枣儿,盼着它们快快长大。那棵大红枣树的果子是越长越圆,而那棵脆枣则有所不同。刚开始的时候还看不出大的区别,但在大红枣越长越圆的时候,它却逐渐长成了椭圆形。更有意思的是,当椭圆形的枣子长到手指肚大小时,果子的顶端又冒出一个奶头似的小凸起,随着果子越长越大,活脱脱长成了个小孩子巴不得上去吸吮两口的奶头的形状。奶头形状的脆枣挂满了枝头,惹得树下的小孩儿仰着下巴直流口水。每当这个时候,胖奶奶便踮着小脚笑眯眯地走过来:“你们这群小馋猫,等枣子熟了,奶奶就摘给你们吃”。  “七月十五枣红肚”,枣子真正好吃得等到农历七月中旬。此时,枣子的根蒂部位开始变红,继而整个果实陆续变为亮红的颜色,枣子才算真正成熟了。摘一颗丢在嘴里“嘎嘣”一咬,又脆又甜,靠近枣核的部位甜中带酸,酸甜可口,我们称这种栆儿叫“酸枣核”。相比大红枣,脆枣水分更足,是更适合也只适合当水果生吃的。如果将其晒干,就变得皱皱巴巴,皮包骨头没有肉了。大圆枣则不同,水分相对较少,比较有“肉”,即可当水果生吃,也可蘸上白酒做成醉枣吃,又可将鲜枣蒸熟了吃,还可将果实晾晒成干果。无论是直接吃、煮着吃,还是煲汤、煮粥、做年糕枣卷、枣泥点心等等,健胃益脾补气,怎么吃怎么好吃。  每当枣子收获季节,也是我们*开心的时候。我们把采摘枣子称为“打枣”,一根长长的竹竿,一块大大的方布(方言叫布包),还有藤条编成的小篮子,这就是打枣的所有工具了。四个人站在枣树下,各抓住布包的一角抬起抻开,其他人举起长长的竹竿轻轻抽打枣树的枝条,大大小小的枣子便哗哗啦啦地落在了布包上面。用抻开的布包接住落下的枣子,一是防止枣子掉在地上摔裂摔碎,二是可以省去捡拾枣子的大量时间。我们小孩*喜欢的就是提着小篮子帮大人捡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枣子,边捡拾边挑选又红又脆的放进自己的嘴巴里。爬树技艺高的也可以不用竹竿,直接爬到树上通过晃动树枝将枣子晃落下来。枣子落下的时候难免会有砸到人身上的,砸疼了的咧咧嘴做个鬼脸,砸不着或砸不疼的忙着笑着。被脆生生砸到正脑门的,哈哈,就当被小枣奖励了一个“脑瓜嘣儿”。  (二)黑色大桑葚和贪玩的小猪崽  除了“盯着”这两棵大枣树以外,也让我们牵肠挂肚的就是大娘对门“放羊爷爷”家的那棵黑色大桑葚了。  那家爷爷是个矮瘦干练的小老头,养着一群白颜色的小山羊,整天挥着小皮鞭赶着羊群出出进进,我们便喊他“放羊爷爷”。放羊爷爷家的院子比较大,北边是坐北朝南的北屋三间,南边是羊群的活动场地。所有这些,我们都不去管它。我们关注的是,院子中间那棵足足有“四把粗”的大葚子树上的黑色桑葚熟了没?这可是又大又甜的不多见的大黑葚子啊!与通常的小白葚子相比,个头大出足足一倍,既好吃又好看。每到六月初麦收季节快要到来时,桑葚便成熟了。深紫色的肥硕的大黑葚子在绿绿的锯齿状的叶片下面时隐时现,浸出的糖汁以及飘出的香甜味道引得蜜蜂嗡嗡嗡的上下飞舞,也馋得我们直吧嗒嘴。  放羊爷爷家的院子大,树也又高又大,放羊爷爷锁上院门外出放羊了,我们只能站在院墙外“望树兴叹”。慢慢地,我们掌握了放羊爷爷的活动规律,到他赶着羊群快回到家的时候,我们就提前一步到他家门口去等。放羊爷爷*懂我们那点儿小心思,老爷爷打开院门,安顿好羊群,把我们喊到院子里,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洗了把脸,挎上个小竹篮,蹭蹭几下爬到树上。不一会儿工夫,便摘了一小篮子桑葚下来,这个一把那个一捧地分给我们。我们觊觎已久,顾不上客气,用手抓着就吃了起来。这个说“真好吃”,那个说“真甜”。也是一会儿的工夫,手指头和嘴巴就染成了紫黑色,咧嘴一笑,连牙齿和舌头都是黑黑的。吃相粗犷一些的还长出了一圈黑黑的猫胡子。吃完桑葚后,大家黑着个嘴儿心满意足地四散而去。  放羊爷爷家的北面有一大片空闲地,相对于村北地势低洼的东西小道和农田来说,像个开阔的大土岗子。土岗子上面自然生长了不少小树和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有一种紫红色喇叭状的野花,叶片是毛茸茸的深绿色。这种野花的花蕊里面有着带点儿酒味的甜汁液,小蜜蜂经常在它的小喇叭筒里飞进飞出。我们喜欢把小喇叭筒采摘下来,对着喇叭筒的根部“吸溜”一下,里面的汁液就被吸到了嘴巴里,我们把这称之为“喝酒”。不仅有酒喝,还有“下酒菜”呢!有一种长得很敦实的野草,根系非常发达,抓住草稞连根拔起,粗粗长长的草根类似细小人参的样子,这发达的草根是一种不错的美味。用指甲剥掉根须的表皮,里面的根茎就可以吃啦!甜甜的糯糯的,味道挺不错。玩到高兴之时,可以攀爬到小树杈上荡秋千,像一群活蹦乱跳的小猴子;还可以沿着斜坡打滑梯,出出溜溜地便从高岗子上滑落下来。我们这一帮子整天在这片乐园里摸爬滚打,玩得不亦乐乎!玩累了,便拖沓着回家了。尤其是大娘家的那帮“小猪崽”,回到自家门口的草垛边倒头躺下可能就睡着了。等大娘从地里干活回来,有时天黑也看不清小孩的脸,就直接查人头了。只要人头够数,就像拖条小狗似的半拖半抱地拉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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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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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文笔纯美细腻、情趣盎然,是怀念家庭、纪念温情、反应生活和时代变迁的散文佳作。记录了六七十年代的难忘童年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于不经意的细节处催人泪下,字里行间涌动着对生活的热爱与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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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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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采用纪实写法, 以时间为序, 以回忆录的形式, 通过对童真、童趣及生产生活场景的描写, 记录了自20世纪60年代中期到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作者难忘的童年时光, 真实再现了那个渐行渐远的时代风貌和中国北方农村的民风、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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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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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淑青,山东茌平人。毕业于聊城师专化学系,本科学历。曾先后在茌平一中和茌平职工中专任教。曾任茌平法院审判委员会委员、审判监督庭庭长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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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目录四世同堂我的家老院印象筹建新居走进校门忙碌的家庭劳作曾经的人民公社温饱的年代家乡的芦苇荡人人学唱样板戏露天电影赛春晚货郎担和爆米花家里有了小菜园爷爷带回的宝贝真不少小前院建起了大北屋爷爷教我骑自行车我与二妹一青一红高小时期的记忆七岁八岁万人嫌战天斗地的火红年代我的中学时光父亲是启迪我学习的课外老师计划经济的时代夜校和早读发生的“糗事”难忘一九七六那时的夏天特别热寒冷的冬天家的味道知青下乡*光荣盼过年吃货趣谈家乡的“房顶文化”孟尝君扫墓评书时代恢复高考改革开放爷爷的拳脚父亲的球乡书店承包给了我们家俄文老头教英语乡里有了“小电影”那时流行化纤料高考

封面

童年往事:韩淑青散文集

书名:童年往事:韩淑青散文集

作者:韩淑青著

页数:227页

定价:¥59.0

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18-11-01

ISBN:9787558158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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